年關（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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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二更）
事實證明, 趙執和師正的煩惱並不相通。
在師正看來，寧縣一個連賦稅都要勒緊褲腰帶才能順利上交，人口年年流失的小縣, 怎麽可能憑一己之力修建這種一看就很貴的水壩！
趙執則樂觀很多，寧縣的人口雖然流失嚴重，但並非完全沒人，尤其是唐家，之前在臘八施粥上就已經大放光彩，這一次依然有很寬廣的舞臺。
結果剛說到這就被師正否決了。
康縣令最不恥搜刮民脂民膏之行, 之前臘八是為了應付徐新的招數，師正才不得以請了唐家出面, 事後康縣令還不止一次告訴師正, 這種事, 唐家能自行選擇衡量, 他不應該以寧縣衙門的名義主動去提這件事。
趙執不禁嘆道：“康縣令真是……”
師正：“令人佩服。”
趙執：無言以對。
無論如何，趙執認為這對寧縣來說就是一個可以嘗試的機會，在勸服師正後, 兩人分工, 一個負責搞定羅齊中, 一個負責說動康縣令。
且他表示，如果兩縣真的能順利達成，那麽後期寧縣需要負擔的那筆錢，由他負責想辦法，當然, 他不會祭出寧縣衙門的名頭, 讓康縣令難做。
趙執都說到了這份上，師正有再多顧忌猶豫都說不出口了, 他鄭重道：“此事，還是辛苦你了，若能成功改變現狀，無論康縣令還是我，都不會忘了你的功勞。”
趙執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另一邊，從趙執那裏得知了羅齊中最新的打算後，霓瓔很快又收到了一份消息。
魏璠在廣納後宮之後，很快又聽取了朝臣的意見，打算廣選人才，將如今朝中空缺且重要的職位都填補起來。
選才的方式也一如既往，由各家挑選引薦面聖，考核後封官。
與此同時，耿馳給霓瓔送上了一封魏璠的親筆回信。
說起來，自從霓瓔下江南以來，已寫了三封書信回京，這還是魏璠第一次回信給他。
耿馳：“之前以女郎的名義在宣州城掛了驛館借宿，陛下的信是送到那裏的。”
霓瓔拿過信展開，一目十行看完，忽然涼涼的笑了一聲。
霧爻和耿馳不明所以，也不敢多說，倒是霓瓔問了句：“你隨我出來這麽久，王皇後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耿馳如實回道：“自從女郎離京後，王皇後便聯合王家開啟後宮選秀，王皇後也因此忙碌了一陣，得知女郎如今還在江南游玩，並未過多詢問。”
霧爻：“她肯定是想趁著女郎離京不在，給皇帝添置好多好多女人把他餵飽，這樣皇帝就不會饞我們家女郎了！”
霓瓔看她一眼：“你又知道了。”
霧爻信心滿滿：“這不就和話本子裏那些擡妾內鬥的伎倆一樣麽。”
霓瓔不予置評，將皇帝的書信折好，原封不動放回信封遞給霧爻：“放好。”
霧爻離開後，耿馳忍不住開口：“女郎，現在的情況……”
霓瓔看了他一眼。
耿馳坦白道：“當日女郎提及家父在朝中境地，又提到這江南人才，屬下私心猜測，陛下接下來一定會在江南廣選人才填入朝廷培養，選才方式也會有所改變。可現在似乎並沒有什麽改變。我們……”
“你是後悔當初沒有選擇北上手刃仇人？”
耿馳臉色微變，跪下道：“屬下不敢有異心。屬下只是擔心陛下如今在朝中難以一力做主，令原本的計劃有變，若是如此，我們是不是也該提前準備。”
霓瓔：“你雖是行伍出身，但對這些事倒是十分敏感。”
耿馳不敢接話。
霓瓔笑了笑：“起來吧。”
耿馳遲疑地站起來。
“你擔心的我都可以理解，且等著看吧。”
“等？”耿馳不解：“等到何時？”
霓瓔擡頭看天，語氣清淡：“最多……來年三月三。”
……
臘月已過了一半還多，裴文律和衛嬛夫婦也隨著大部隊抵達了平州。
一路上，郎政和蘇子容兩位長官倒是相處融洽，畢竟武人之間憑武力功勳惺惺相惜，兩位大將麾下的將士們也在日日切磋行軍中相互熟悉起來，唯獨裴文律夫婦，像是突兀安插在這支隊伍裏的存在。
郎政和蘇子容本就對裴文律這個文官沒什麽好臉色，他們手底下一群兵將還跟著看人下菜碟，雖不說正面沖撞，但總歸缺少敬意，尤其是遇上行軍之中的問題商議，裴文律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每每這時候，裴文律和衛嬛的表現都很平和，他從不會與口出粗言的士兵計較，更不會對火爆上峰的夾槍帶棒反擊，可這種平和並不是軟弱或怯懦，更像是一種從容的包容。
正因為是從容的包容，所以裴文律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最直接的表現事，凡事歸他所管的瑣事，他基本沒有出錯過，郎政和蘇子容看在眼裏，態度上略有緩和。
然而，這種緩和在抵達平州的第二日煙消雲散。
都護府設於平州，轄平營二州，然金馳國軍剛剛撤散，兩州又留有許多外族人，當務之急是要盡快對這裏有個了解。
於是，裴文律主動找到郎政和蘇子容，希望攜都護府的名義前往薊州拜會薊州大都督薛表。
薊州與平州相鄰，也與金馳國抗爭多年，無論是對這一帶的民風民情還是對金馳國的作戰經驗都比他們強得多，此番拜會，正好多多了解。
這本是尋常的建議，平、薊皆為軍事要地，日後說不定還有聯合作戰的可能，有往來很正常。
但如今的問題是，如今坐鎮薊州的乃是擁一方強兵力的薛表。
陛下之所以設下都護府，本意上就是要絕了薛表吞並二州擴大勢力的想法。
裴文律一路上不受待見，眾所周知，現在他剛到平州，屁股還沒坐熱乎就想著去親近薛表，很難不讓人覺得他是覺得自己在平州沒有門路前路艱難，想給自己另尋出路。
於是，兩人剛剛對裴文律生出的那點改觀，立馬就調轉方向轉回來，還比以前偏的更離譜。
蘇子容直接冷哼一聲不予理會，還是郎政這個副官開了口。
他告訴裴文律，如今大軍剛剛入境，各方都需要盡快進入狀態，他若是要前往薊州，一路上難免會遇到敵軍，他們現在恐怕沒有多餘的兵力可調派保護他。
這話純屬搪塞了。
裴文律深思熟慮後，向郎政表示，當然是都護府的軍防安排更重要，他自己還有些人手可以用，只要大都護點頭允他此行，人手不是問題。
結果這個回答讓郎政也冷了臉。
“若是想去，那就去吧。”他丟下這句，沒再搭理裴文律。
裴文律回到自己的住所，衛嬛已經把t裏裏外外都收拾了一遍，見他回來，先是抱了抱他，溫聲軟語道：“又被欺負了吧。”
裴文律已習慣了她每日的哄逗，笑著輕摟住她：“舟車勞頓，你也要休息好，這裏不急著收拾。”
衛嬛：“大都護允了？”
裴文律想了想：“倒也沒說不允。”
衛嬛想起什麽，從身上抽出一封信：“咱們入平州時，有人給了我們這個，上面好像是一處地址，夫君你認得嗎？”
裴文律：“無妨，明日抽空去集上，反正咱們也得帶些東西。”
衛嬛輕輕點頭，看了看四周，向裴文律示意手中的信：那這個？
裴文律已經記下內容，比了個口型：燒了。
……
雖然與師正定好了計劃，但趙執並沒有立刻去找羅齊中。
接下來幾日，他依舊在忙碌的“修棧道”，每日游走在各個應酬酒局，常常於畫舫酒樓醉臥美人懷，喝完了就回家呼呼大睡，給人一種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頹然感。
當然，這些都是霧爻監視羅齊中的過程中順路打聽了來告訴霓瓔的。
她從打聽了趙執的身世之後，就一直對這個人的人品存疑，直到她得知趙執對霓瓔存了那方面的心思，而霓瓔卻並未因此疏遠他，便很擔心自家女郎會被這小子的一張臉與花言巧語蠱惑。
但見霓瓔對這些事都是聽完就過，並不多問，霧爻又疑心是自己多想了，女郎怎麽會看上這麽不堪的小子。
這日，多日不見的衛璞竟主動尋來，求見殷管事。
霓瓔出面相應，衛璞並不肯入府叨擾，而是轉達了老師的囑托。
算算日子，距離除夕已經沒多少日了，郝自通想著霓瓔一個女娃娃獨自在外過年，打算請她去衛家小院一起過年。
霓瓔聽完淡淡一笑：“多謝先生美意，只是年關將近，府上也有許多閑雜事務，除夕那日也不確定是否有閑。”
衛璞表示完全理解，老師一向不打理家務的，哪裏知道一年到頭反而有許多要收拾忙碌呢，衛家小院尚且如此，殷家大宅更是不在話下，結果一回到家就被郝自通嘲諷了一頓。
“你說說你，叫你去請個女娃娃你都請不來，還能指望你娶媳婦嗎？”
衛璞：“老師你又不是不知道趙兄對殷娘子的心意，您讓我去請本就不合適。”
郝自通氣得不輕：“我就是知道趙家小子對她有非分之想才叫你去請人，你自己看看趙家小子近來幹的都是什麽事，日日留戀風月場所，傳出去多不好聽！就他這樣，女娃娃怎麽可能看得上他！實在是太不爭氣了，到頭來還要我這個老人家為他操心！”
衛璞到這時候才緩過神來，錯愕道：“老師，您莫不是想為趙兄……”
“那還用說！”郝自通：“我與趙家小子很談得來，對那女娃娃也頗為滿意，要是能撮合他們，也算是美事一樁，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我是沒想著你嗎？是你自己不開竅的！”
衛璞失笑：“學生沒有意見……”
“那你還楞著幹什麽？去請啊！”
無奈，衛璞只能帶著任務出門，不過這次他不是找霓瓔，而是去找趙執。
趙執正在家中睡大覺，趙老頭則在廚房煮養肝茶，他想去叫醒趙執，卻被衛璞攔住。
“趙伯父，你可知趙兄近來都在忙些什麽？”
趙老頭搖搖頭：“我一向不怎麽管他的事，怎麽，是這小子在外面鬧事了？”
“不不不。”衛璞擺擺手，“是除夕將至，老師覺得小院有些冷清，便想邀些相熟之人一起聚一聚，往年您與趙兄都給老師送過年禮，若二位不嫌，今年便在我家一起過年吧。”
趙老頭雖然低調寡言，但好歹是趙執最為在意的叔父，即便老師有意為趙執做媒，也越不過人家正頭長輩，倒不如將人都請去，彼此也能過過眼。
只是趙老頭平時獨來獨往，也沒個相熟的人，衛璞本來沒抱太大希望，誰知趙老頭聽完，只是靜靜思索了片刻，便點頭答應，“槐先生都開口了，那我們叔侄二人就打擾了。”
非常順利，衛璞笑道：“既然如此，就請伯父代為轉告趙執，我就不打擾他休息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趙執才悠悠轉醒，他頂著一頭亂發走出來，就看到堂屋裏放了一盞養肝茶，但趙老頭卻不在屋裏。
他走過去伸手碰了碰碗壁，連溫度都是恰到好處。
趙執抿唇笑了笑，端起來一口氣全喝了。
剛喝完，趙老頭抱了捆柴走進來，趙執連忙放下碗去接。
“酒醒了？”趙老頭冷硬粗噶的聲音裏多少帶了不悅。
趙執嬉皮笑臉的接過柴火往廚房抱：“醒了醒了。”
趙老頭跟在後面：“大白天喝的醉醺醺的，像什麽樣子！”
趙執一邊摞柴火一邊想，得虧他近來這番“努力”，羅齊中知道他近來求路無門，局沒少去，酒沒少喝，但是用於修渠的錢是一個子兒都沒撈到。
就在昨夜，高賓私下來找他，不僅告知徐新從中作梗之事，還主動為他支招。末了又懇切地表達了羅縣令對他的器重，希望他不要辜負。
羅齊中這是急了，可他不急。
撂好柴火，趙執沖趙老頭笑道：“我錯了，再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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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執則樂觀很多，寧縣的人口雖然流失嚴重，但並非完全沒人，尤其是唐家，之前在臘八施粥上就已經大放光彩，這一次依然有很寬廣的舞臺。
結果剛說到這就被師正否決了。
康縣令最不恥搜刮民脂民膏之行, 之前臘八是為了應付徐新的招數，師正才不得以請了唐家出面, 事後康縣令還不止一次告訴師正, 這種事, 唐家能自行選擇衡量, 他不應該以寧縣衙門的名義主動去提這件事。
趙執不禁嘆道：“康縣令真是……”
師正：“令人佩服。”
趙執：無言以對。
無論如何，趙執認為這對寧縣來說就是一個可以嘗試的機會，在勸服師正後, 兩人分工, 一個負責搞定羅齊中, 一個負責說動康縣令。
且他表示，如果兩縣真的能順利達成，那麽後期寧縣需要負擔的那筆錢，由他負責想辦法，當然, 他不會祭出寧縣衙門的名頭, 讓康縣令難做。
趙執都說到了這份上，師正有再多顧忌猶豫都說不出口了, 他鄭重道：“此事，還是辛苦你了，若能成功改變現狀，無論康縣令還是我，都不會忘了你的功勞。”
趙執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另一邊，從趙執那裏得知了羅齊中最新的打算後，霓瓔很快又收到了一份消息。
魏璠在廣納後宮之後，很快又聽取了朝臣的意見，打算廣選人才，將如今朝中空缺且重要的職位都填補起來。
選才的方式也一如既往，由各家挑選引薦面聖，考核後封官。
與此同時，耿馳給霓瓔送上了一封魏璠的親筆回信。
說起來，自從霓瓔下江南以來，已寫了三封書信回京，這還是魏璠第一次回信給他。
耿馳：“之前以女郎的名義在宣州城掛了驛館借宿，陛下的信是送到那裏的。”
霓瓔拿過信展開，一目十行看完，忽然涼涼的笑了一聲。
霧爻和耿馳不明所以，也不敢多說，倒是霓瓔問了句：“你隨我出來這麽久，王皇後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耿馳如實回道：“自從女郎離京後，王皇後便聯合王家開啟後宮選秀，王皇後也因此忙碌了一陣，得知女郎如今還在江南游玩，並未過多詢問。”
霧爻：“她肯定是想趁著女郎離京不在，給皇帝添置好多好多女人把他餵飽，這樣皇帝就不會饞我們家女郎了！”
霓瓔看她一眼：“你又知道了。”
霧爻信心滿滿：“這不就和話本子裏那些擡妾內鬥的伎倆一樣麽。”
霓瓔不予置評，將皇帝的書信折好，原封不動放回信封遞給霧爻：“放好。”
霧爻離開後，耿馳忍不住開口：“女郎，現在的情況……”
霓瓔看了他一眼。
耿馳坦白道：“當日女郎提及家父在朝中境地，又提到這江南人才，屬下私心猜測，陛下接下來一定會在江南廣選人才填入朝廷培養，選才方式也會有所改變。可現在似乎並沒有什麽改變。我們……”
“你是後悔當初沒有選擇北上手刃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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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瓔：“你雖是行伍出身，但對這些事倒是十分敏感。”
耿馳不敢接話。
霓瓔笑了笑：“起來吧。”
耿馳遲疑地站起來。
“你擔心的我都可以理解，且等著看吧。”
“等？”耿馳不解：“等到何時？”
霓瓔擡頭看天，語氣清淡：“最多……來年三月三。”
……
臘月已過了一半還多，裴文律和衛嬛夫婦也隨著大部隊抵達了平州。
一路上，郎政和蘇子容兩位長官倒是相處融洽，畢竟武人之間憑武力功勳惺惺相惜，兩位大將麾下的將士們也在日日切磋行軍中相互熟悉起來，唯獨裴文律夫婦，像是突兀安插在這支隊伍裏的存在。
郎政和蘇子容本就對裴文律這個文官沒什麽好臉色，他們手底下一群兵將還跟著看人下菜碟，雖不說正面沖撞，但總歸缺少敬意，尤其是遇上行軍之中的問題商議，裴文律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每每這時候，裴文律和衛嬛的表現都很平和，他從不會與口出粗言的士兵計較，更不會對火爆上峰的夾槍帶棒反擊，可這種平和並不是軟弱或怯懦，更像是一種從容的包容。
正因為是從容的包容，所以裴文律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最直接的表現事，凡事歸他所管的瑣事，他基本沒有出錯過，郎政和蘇子容看在眼裏，態度上略有緩和。
然而，這種緩和在抵達平州的第二日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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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州與平州相鄰，也與金馳國抗爭多年，無論是對這一帶的民風民情還是對金馳國的作戰經驗都比他們強得多，此番拜會，正好多多了解。
這本是尋常的建議，平、薊皆為軍事要地，日後說不定還有聯合作戰的可能，有往來很正常。
但如今的問題是，如今坐鎮薊州的乃是擁一方強兵力的薛表。
陛下之所以設下都護府，本意上就是要絕了薛表吞並二州擴大勢力的想法。
裴文律一路上不受待見，眾所周知，現在他剛到平州，屁股還沒坐熱乎就想著去親近薛表，很難不讓人覺得他是覺得自己在平州沒有門路前路艱難，想給自己另尋出路。
於是，兩人剛剛對裴文律生出的那點改觀，立馬就調轉方向轉回來，還比以前偏的更離譜。
蘇子容直接冷哼一聲不予理會，還是郎政這個副官開了口。
他告訴裴文律，如今大軍剛剛入境，各方都需要盡快進入狀態，他若是要前往薊州，一路上難免會遇到敵軍，他們現在恐怕沒有多餘的兵力可調派保護他。
這話純屬搪塞了。
裴文律深思熟慮後，向郎政表示，當然是都護府的軍防安排更重要，他自己還有些人手可以用，只要大都護點頭允他此行，人手不是問題。
結果這個回答讓郎政也冷了臉。
“若是想去，那就去吧。”他丟下這句，沒再搭理裴文律。
裴文律回到自己的住所，衛嬛已經把t裏裏外外都收拾了一遍，見他回來，先是抱了抱他，溫聲軟語道：“又被欺負了吧。”
裴文律已習慣了她每日的哄逗，笑著輕摟住她：“舟車勞頓，你也要休息好，這裏不急著收拾。”
衛嬛：“大都護允了？”
裴文律想了想：“倒也沒說不允。”
衛嬛想起什麽，從身上抽出一封信：“咱們入平州時，有人給了我們這個，上面好像是一處地址，夫君你認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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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文律已經記下內容，比了個口型：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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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他依舊在忙碌的“修棧道”，每日游走在各個應酬酒局，常常於畫舫酒樓醉臥美人懷，喝完了就回家呼呼大睡，給人一種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頹然感。
當然，這些都是霧爻監視羅齊中的過程中順路打聽了來告訴霓瓔的。
她從打聽了趙執的身世之後，就一直對這個人的人品存疑，直到她得知趙執對霓瓔存了那方面的心思，而霓瓔卻並未因此疏遠他，便很擔心自家女郎會被這小子的一張臉與花言巧語蠱惑。
但見霓瓔對這些事都是聽完就過，並不多問，霧爻又疑心是自己多想了，女郎怎麽會看上這麽不堪的小子。
這日，多日不見的衛璞竟主動尋來，求見殷管事。
霓瓔出面相應，衛璞並不肯入府叨擾，而是轉達了老師的囑托。
算算日子，距離除夕已經沒多少日了，郝自通想著霓瓔一個女娃娃獨自在外過年，打算請她去衛家小院一起過年。
霓瓔聽完淡淡一笑：“多謝先生美意，只是年關將近，府上也有許多閑雜事務，除夕那日也不確定是否有閑。”
衛璞表示完全理解，老師一向不打理家務的，哪裏知道一年到頭反而有許多要收拾忙碌呢，衛家小院尚且如此，殷家大宅更是不在話下，結果一回到家就被郝自通嘲諷了一頓。
“你說說你，叫你去請個女娃娃你都請不來，還能指望你娶媳婦嗎？”
衛璞：“老師你又不是不知道趙兄對殷娘子的心意，您讓我去請本就不合適。”
郝自通氣得不輕：“我就是知道趙家小子對她有非分之想才叫你去請人，你自己看看趙家小子近來幹的都是什麽事，日日留戀風月場所，傳出去多不好聽！就他這樣，女娃娃怎麽可能看得上他！實在是太不爭氣了，到頭來還要我這個老人家為他操心！”
衛璞到這時候才緩過神來，錯愕道：“老師，您莫不是想為趙兄……”
“那還用說！”郝自通：“我與趙家小子很談得來，對那女娃娃也頗為滿意，要是能撮合他們，也算是美事一樁，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我是沒想著你嗎？是你自己不開竅的！”
衛璞失笑：“學生沒有意見……”
“那你還楞著幹什麽？去請啊！”
無奈，衛璞只能帶著任務出門，不過這次他不是找霓瓔，而是去找趙執。
趙執正在家中睡大覺，趙老頭則在廚房煮養肝茶，他想去叫醒趙執，卻被衛璞攔住。
“趙伯父，你可知趙兄近來都在忙些什麽？”
趙老頭搖搖頭：“我一向不怎麽管他的事，怎麽，是這小子在外面鬧事了？”
“不不不。”衛璞擺擺手，“是除夕將至，老師覺得小院有些冷清，便想邀些相熟之人一起聚一聚，往年您與趙兄都給老師送過年禮，若二位不嫌，今年便在我家一起過年吧。”
趙老頭雖然低調寡言，但好歹是趙執最為在意的叔父，即便老師有意為趙執做媒，也越不過人家正頭長輩，倒不如將人都請去，彼此也能過過眼。
只是趙老頭平時獨來獨往，也沒個相熟的人，衛璞本來沒抱太大希望，誰知趙老頭聽完，只是靜靜思索了片刻，便點頭答應，“槐先生都開口了，那我們叔侄二人就打擾了。”
非常順利，衛璞笑道：“既然如此，就請伯父代為轉告趙執，我就不打擾他休息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趙執才悠悠轉醒，他頂著一頭亂發走出來，就看到堂屋裏放了一盞養肝茶，但趙老頭卻不在屋裏。
他走過去伸手碰了碰碗壁，連溫度都是恰到好處。
趙執抿唇笑了笑，端起來一口氣全喝了。
剛喝完，趙老頭抱了捆柴走進來，趙執連忙放下碗去接。
“酒醒了？”趙老頭冷硬粗噶的聲音裏多少帶了不悅。
趙執嬉皮笑臉的接過柴火往廚房抱：“醒了醒了。”
趙老頭跟在後面：“大白天喝的醉醺醺的，像什麽樣子！”
趙執一邊摞柴火一邊想，得虧他近來這番“努力”，羅齊中知道他近來求路無門，局沒少去，酒沒少喝，但是用於修渠的錢是一個子兒都沒撈到。
就在昨夜，高賓私下來找他，不僅告知徐新從中作梗之事，還主動為他支招。末了又懇切地表達了羅縣令對他的器重，希望他不要辜負。
羅齊中這是急了，可他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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